但就跟开了挂似的,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两月,就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局势更像是匹野马,任他如何拉缰绳拽马脖子,最终还是走上了他最不愿走的那条路……
他连自己都暗暗心惊:感觉从头到尾,就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了的,好似无形中有一只手在后面推?
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之所能移也……
就是不知,自己会不会只是当马前卒的命,最终空欢喜一场?
“四千……白甲营?”
李始贤后背直发凉。
怪不得族人“死”的那般齐整,留下的除了一个李睿,其余的尽是歪瓜裂枣?
再与夫人说的这些相结合,他怎可能猜不到李松等人和那四千甲卒的去向?
“人呢?”他低声吼道。
“死了!”李承志牙关咬的跟焊住的一样。
李始贤急的眼睛都红了,下意识的举起了木杖,但临了临了,双臂好似冻住了一般,怎么都打不下去,身体更是抖的跟筛子一样。
这是嫡子,不是那几个打死脑筋都不开窍的孽障……
抖了许久,才听他颤声吼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李承志觉的好不怪异,直愣愣的看着李始贤。
穿越以来,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李始贤对朝廷如何忿恨,如何不平,如何心心念念的谋划着要造反。
自己更是设想了无数次,该如何防范,如何遏制。但到头来,却成了李始贤规劝自己?
李承志虽没问出口,但看那表情,看那眼神,李始贤哪还猜不到?
“混帐,你以为爷爷这七八年的罪是白受的?”
意思是棱角早都被磨平了……
受罪?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李承志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七八位貌美如花的姨娘,以及那十几个兄弟姐妹。
好家伙,竟还有抱在怀里,分明奶都还没有断,比李承学的儿子都还要小的?
这样的罪还有没有,儿子也想受一受……
看他暗暗撇着嘴,眼中尽是鄙夷,李始贤有如福至心灵,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气的双眼直冒金星,恨不得一杖毙了这个孽障……
“承志……”郭玉枝一声娇斥,紧紧的抓住了李承志的双手,“你说你有分寸……但这般大事,又怎敢让我与你父放心……”
惊急之下,郭玉枝倒不怎么哭了,反倒是李承志的眼泪快下来了……
手要被捏碎了……
李承志闪电般的抽出手,连连吸着凉气:“母亲真的大可放心……其实就连舅父与张司马,也是猜测居多,儿子从来都没向他们承认过什么。所以我与他们之间,只能说是心照不宣,行事全凭默契……”
李承志稍稍一顿,沉吟了几息才说道:“因此,并不是我不信父亲和母亲,而是时候未到……”
郭玉枝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李承志这分明是铁了心:打死都不会说……
李始贤则在狐疑。
这和时候到不到有什么关系?
他正自纳闷,猛听郭玉枝竟冷笑了起来:“你儿的意思是……你帮不上忙……”
李始贤猛的一愣。
帮不上忙?
换个说法,岂不是说自己这个爹纯粹是个废物……
李始贤的脸直发青。
逆子……果真是逆子……
李承志幽怨的翻了个白眼:有这样的娘吗?
这是生怕事不大……
“父亲误会了,儿子真没有这种想法……”
李承志解释道:“事至今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甚至是三日之前,我都从未意识到会有大祸临头,所以这几日的所做所为,都是迫不得己,自保的手段而已……
至于以后会如何,儿子真心没想过那么远,所以才说时候未到……”
夫妇二人猛的一愣,顺着李承志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李承志要是真心想造反,就应该坐山看虎斗,而不是凭一己之力,将叛贼灭了个干干净净……
看二人神色稍缓,李承志暗松一口气,又盯着李始贤模棱两可的说道:“但放出去不等于放任不管,所以我已在谋划了,看能不能让大哥或是三弟外出几年,最好能谋个一官半职……”
能外放的一官半职?
李始贤顿时一喜,心思猛的活络起来。
爷爷都被圈了快八年了……
但嘴角都还没勾利索,他又本能的觉的不对。
儿子说的是两个庶兄弟,好像没他这个爹的份?
李始贤嘴都没张开,就被李承志堵了回去:“父亲有如中天皓月,过于夺目,定是不合适的……”
猛一听,这句话好似在夸他,但李始贤还是被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逆子分明在说,自己这个亲爷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后腿……
气死老夫了……亏为父那般懊悔,心心念念的盼着你早些开智……
还不如继续傻下去呢……
看李始贤意似有些意动,郭玉枝心急如焚,心里更是将郭存信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你个郭留实,竟说是怕怀德会蛊惑着承志造反,所以才不敢告诉我们?
来,你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蛊惑谁?
还有李承志,摆明已是铁了心了:嘴里虽说的轻巧,但骨子里还在朝造反的路上奔。
不然为何要谋划着让李承宏或李承志学外放?
即便是庶子,也是承志的亲兄弟……承志这分明是要让其去制衡李松等人……
但反是那么好造的?
这老的刚按下去,小的又蹦起来了?
老娘的命怎么这么苦?
郭玉枝越想越恨,气的浑身直抖,步摇乱颤。
“李怀德,你糊涂了,这种念头也敢动?”
她一声娇喝,手如闪电般的一探,竟劈手夺过了李始贤手里的木杖。
李承志只觉眼前一花,杖尖便已指到了他的鼻子上。
郭玉枝俏脸带霜,银牙错的“咯咯”直响:“今日为娘宁愿将腿给你打折了,也定要绝了你这心思……”
李承志心里一跳:来真的?
要不是母亲在,十之八九父亲就答应了……
自己这娘,怎么感觉比奚康生还要难糊弄?
怪不得舅舅与父亲对她这般顺从?
何止是武力,估计是智商上也得被辗压……
正转着念头,寻思怎么逃过这一劫,门外忽的传来一声轻喝:“姐夫,张司马来了……”
李始贤与郭玉枝猝然色变:这是李氏祠堂,连郭存信都没资格进来,何况张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