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潜意思里,有那么一刹那,她可悲的多希望顾南希能在此时此刻再解释一句,再对她说一句,小鱼和他没关系,单萦和他没关系,让她相信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以着她完全看不懂的目光看了过来,须臾俯下身,抱起吓坏了的小鱼,轻声的哄她。
季莘瑶想叫他的名字,可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声音只在心里。
你有尝试过那种感觉吗?就好像一部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她得瑟了三十九集,在最后一集大团圆的时候,惊觉自己才是那个邪恶狠毒的女配角。
她笑了笑,仿佛已经看不见周身所有各异目光,那一刹那仿佛周身所有的重担都已卸下,秦慕琰过来拉她,修黎过来扶她,都被她轻轻的挥开。
她在酒店门前的玄关处缓缓地退出去。
直到一只熟悉而温暖的手骤然伸过来紧紧拉住她,以着从未有过的力度,仿佛片刻间就能捏碎她的手骨一样的力气,就那样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抬眼,看见那是顾南希的脸。
“莘瑶。”他在叫她的名字:“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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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在顾南希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眼里看见近乎哀求一样的表情,她的手好疼,他握的死紧,她低头下头,看着他的手指关节几乎泛白。
她低低一笑,始终没让眼泪落下,却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手推开,他的手心里握着一样东西,在她的手从他手中脱离时,她的手背上被刮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然而他始终没有将手心里那样东西扔下,在她的手抽离开时,纂紧了拳。
她知道,在他的手心,是那枚她始终都未能给他戴上的婚戒。
“顾南希。”她笑着看他,一步一步退了出去,轻轻的说:“其实是我错了。”
她微笑着转身,在一干人别样的目光中迅速离开。
头也不回。
是啊,她真的错了。
她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去看有没有谁追出来,亦仿佛已听不见任何人叫自己的名字,她驱车离开,在坐进车里的时候,后视镜里现出了一张妆容精致婉约的女人脸来,但是眉目间,已有脂粉难掩的疲倦。
她忽然觉得一阵入骨的荒凉,曾经她说自己要做永远的刺猬啊,可是这颗刺猬的内心,已然如此沧桑。
曾几何时,她季莘瑶也只是一个腻在那个男人怀里贪恋着他的维护与疼爱的小女人啊。
车行一路,她径直回到日暮里,以着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到书房用打印机打出了两份离婚协议书,拿起钢笔在上边签了字,将那两纸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再又极快地换了平时的衣服,出门前把秦慕琰的车钥匙同样放在茶几上,抬目环顾,这间充满了她温暖回忆的家。
她没有拿走太多行李,只拿走了自己本来的一些简单的物件和几年来攒下来的存款的银行卡,在离开之前,看向自己手背上那道浅浅的红痕,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下来,轻轻放在离婚协议上。
在那一刹那她才忽然明白,原来童话故事始终都只是给小孩子听的童话而己。
什么灰姑娘遇见王子,这样的故事,真是傻透了,这是白痴才会相信的愚蠢至极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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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在日暮里小区外打车的时候,看见了开车回来的顾南希,他直接下车向她快步走来,急急的唤她的名字。
她侧身坐进车里,跟司机说去机场。
司机发动的很慢,慢到足够顾南希赶过来。后视镜里,她第一次从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看到除了微笑淡然之外的表情。
“要停么?”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回头问她。
她摇头说:“不停,去机场,找一些容易甩开后边车辆的路,我付三倍车资。”
在车终于疾驰而去的刹那,司机同时递给她一包纸巾。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上腾会所外,她蹲在路边狂哭一通,顾南希站在她的面前,说,抱歉,季小姐,我没有带手帕和纸巾的习惯。
“季莘瑶,你真像一头刺猬。”
“如若此生已无力再爱,那就是谁都一样。”
“既然不是你做的,又为什么要走?”
“我信。”
“你不用走,就算是要离开,我也会陪着你。季莘瑶,因为我们是夫妻,懂吗?”
“季莘瑶是我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依然是。”
“我的安危,有这么重要?”
“就这么不放心我一个人睡在车里,嗯?”
“季莘瑶,你一米五几?”
“把你的防备和你那满身的刺给我收起来,坚强是给他们看的,而不是给我。”
“累的时候,你可以放下那些坚强的壁垒,若是不愿落泪于人前,要哭就来我怀里哭。”
“季莘瑶,我们可以试着相爱。”
“是谁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除了责任之外就没有其他?”
“你呢?如果有一天
,有人让我们必须分开,你会离开吗?”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都有我在,别怕。”
“我相信!”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莘瑶,我们回家。”
“不能走……”
……
“南希,你真像一株毒罂粟。”
原来一直都是她错了。
所有回忆的碎片锋利的划过眼前,曾经他说婚后蜜月去马尔代夫看海,去泰国放孔明灯,他说他会带着她,看遍江南的繁花,等到他们都白发苍苍了,就相拥着一起看北方的飘雪西边的落霞,等到他们老的没法出门时,就哪儿也不去了,留在日暮里看这迟暮年华。
其实,无论是安徒生还是琼瑶都是骗人的。
她看着眼前被递来的那包面巾纸。
呵呵,她特么地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