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这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扭开了房门。

叶子新兴高采烈地拎着空空的饭盒，走到楼梯口。一眼瞧见一脸落寞的叶永芬。

“姑！”脆脆着嗓门。

叶永芬抬了抬眼，闷闷地说了一句：“不回家好好读书，呆在人家做啥？”

叶子新睁圆双眼，盯着叶永芬的小蓝花衬衫使劲看了几眼。

“我在这儿补习……”子新分明听不出话中有话。

接着，极其习惯地推门进屋。

听到外面声响，子默这才走到沙发前坐下，伸手摸了一截黄瓜，在脸上胡乱涂抹。

“子默，吃这个……”郑岚慌忙递上几块葱油饼。

“妈，就这破黄瓜，您都舍不得，您知不知道您家攀上高枝了？可不，金乌龟就在对面！您去找他啊！”狠狠把手里的黄瓜扔到桌上，子默头也不回，“哐！”地踢上房门。

郑岚颤抖着双手，支着头。

天没亮，林樾刚把两位老人接了回来，叶永成便急着把他们安顿在李叔家闲置的房子。

尽管心里有太多的负疚，却只能屈从于当下。

两位老人的眼圈是黑的，显然，不习惯那样的奢华。

“老头子，我看我们还是去乡下吧！……”上了车，奶奶还是忍不住发了话。

反正，乡下的房子也不拆了!

爷爷默然无语。

郑岚背过身去，支着椅把，努力不让眼眶迷蒙。

叶永芬那时睡得很沉！

郑岚默默走进厨房，对付着几十斤重的面团。

“哟！她姑啊！进来坐！”这人都到自家门上了，当然得客气点。

让坐、沏茶，李玫客套地寒暄。

“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瞧我，昨晚倒是被吓坏了，让你见笑！”叶永芬自顾摸了一把眼屎巴拉的脸，谦和地笑。

“她姑姑，擦擦汗……”李玫极其优雅地递上一条毛巾。

叶永芬掩住满脸的尴尬，重重地在脸上使劲地抹。

房子不算太大，若不是重新粉刷，应是老旧的。

叶永芬的眉头轻轻一皱。

停了停，叶永芬抬高了嗓门:“瞧我这记性，咱家子琪在医院里工作，就没想着问问她，劳你大驾，真的不该！”

“你家女儿？”李玫故作兴致大好。

“这孩子，可是院花哩！哎，非要去援非，咳，谁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护士长！对了，你家儿子几岁？”叶永芬正正经经地坐着，那模样倒是很正常。

“咱家儿子，可是啥都没有，可不，你家女儿抱的可是事业单位铁饭碗。不提他……”李玫轻轻摇了摇头。

叶永芬细细打量着简洁的房子，认真地盯着李玫的脸，这张肤白的脸孔，一看也是未经风霜的贵妇脸。身子尽管发福，却是被可身的衣服映衬着说不出的典雅。

“你倒是不常看到……”叶永芬努力去想下面的台词。

总得把先前失了的面子捞回来吧？至于能捞多少，有多少算多少。

李玫抿了抿茶水，拭了拭额头的汗珠。

“快退休了，享享清福！这不，乡下的地，没事种种菜养养花……”李玫倒是很低调。

“乡下有地好啊！咱就挤在方格子里，眼前只有一片蓝天！”叶永芬倒是向着文艺范发展了。

“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要是再发烧，我们都会被抓去隔离。”子新忽然叫了起来。

子晗衣衫齐整地走了出来。

李玫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子晗的肩，盯了一眼叶永芬，“不瞒你说，我就想要个闺女……”

叶永芬盯了一眼子晗又看了一眼李玫。这感觉分明有点不对啊！

是自己表现不好，人家看不上吗？

“姑，姐姐啥时回来？我想跟她好好学学……”子晗倒是想着帮姑姑争一回脸。

叶永芬的脸暗了下来，子晗明知子琪要把青春贡献上去，还凑什么热闹？

“她把机票都订好了，让我和她爸出国去旅游！可不，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叶永芬忽然提高了嗓门。

“你这闺女倒是很贴心！你有福哟！”李玫面带微笑。

“让我陪陪子晗，大姐，你也累了，歇着吧！都怨我，没事骑那破车做啥？可不，子晗就遭罪了！”叶永芬脑筋越发活络。

“那怎么好？这孩子，发着高烧，她可是打小从来就没头疼脑热的！这邻居相处久了，咱就看着是自家孩子。”李玫满眼柔和地看着子晗。

“那倒让你费心了，我听说咱家晗生下来可是大脑缺氧，可不，这孩子若是再发高烧怎么得了？”叶永芬心有不甘。

叶家亲友种种作为，私下里略知一二，李玫自然对叶永芬没有多少好感。

“怎么可能？都长这么大了，晗可是我见着最聪明的孩子……”李玫也不客气，回首温暖地看着子晗。

“瞧我这记性，过来，孩子，把饭吃了，等会儿阿姨帮你做理疗！”李玫转身进了厨房。

叶永芬这才盯上子晗的衣服，心中是说不出的舒爽。

“看来，咱家闺女还是有机会！”叶永芬眉眼跟着凑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