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为罪人哭!?”
当时锦衣卫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想着凭着锦衣卫的威风,只要是吆喝一嗓子,那些刁民必然不敢有什么举动,马上就会偃旗息鼓,场面也会被镇压下去,只不过他完全的判断错了。
“容员外冤枉,是我等衣食父母,无缘无故被人冤枉,我等正是为他而哭!”
这话却不是在地上跪着嚎啕的那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喊出来的,而是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倒也并不是谁的安排,济宁城的读书人和商人们的关系一向是密切,商人们也是资助读书人,他们考取功名之后彼此互利。
税监来到济宁城之后,破产破家之人不计其数,很多人都是没有了读书的费用,对税监也是恨之入骨,这次的围观自然有许多读书人在里面,当街一喊,也是应当。
那锦衣卫没有想到自己耍威风的行为,却有这么一个出来顶撞的,顿时是觉得大失脸面,好死不死的,在后面的同伴里面,还有人嘿嘿的嗤笑了几声,马税监身边招募的人手都是些市井无赖,丝毫规矩也不懂的,彼此争功邀宠,勾心斗角,看着这个锦衣卫的被人顶了回来,顿时是出声耻笑。
后面的笑声却好像是一个催化剂,脸面上挂不住的这名锦衣卫顿时是暴怒起来,冲着下面怒喝道:
“混帐东西,再不走,不要怪大爷手中的快刀不长眼了!”
十几个跪在地上大哭嚎啕的人早就是把置生死于度外,马上人的威胁丝毫不理会,那锦衣卫看地下跪着的人不动,怒从胆边生,双腿一夹马腹,抽刀冲了过去。
围观的人没有想到几句喝骂,对方居然就是恶狠狠的骑马冲了过来,在人群之中说几句硬话倒还可以,一看要动真章了,很多人顿时是惊慌的散了开来,那十几个跪着的人却是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马踩死。
那些市民胆小,可是围观的流浪织工们却已经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了,他们已经快到绝路,那马匹冲到半途,十几块石头朝着马匹就是丢了过来,骤然间看到面前面前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就是闪开。
马匹突然转向,在马上的锦衣卫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是从马上跌了下去,还被拖行了一段,狼狈异常,本来悲戚异常的气氛倒是突然一变,看着平日在济宁城作威作福的锦衣卫在路上被马匹拖来拖去,人人都是感觉到心中解气异常,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全场都是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那锦衣卫就是那样被拖来拖去,他的同伴也是跟着笑,还是济宁城的衙役看不过眼,连忙过来几个人把马止住,给那个锦衣卫服了起来,这条街道上已经全是哄堂大笑的人,那十几个人跪在地上大哭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止住哭声愕然的抬头,所有人都是用笑声宣泄不满。
这时候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气愤的尖锐声音,尽管全场的笑声响亮,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贱民,刁民,气死咱家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这等大事,竟然敢如此的咆哮,都给我拿下了!”
这一条街上怕是有几千人,马税监身边的人最多也就是四百多人,要说驱赶人到还可以,抓人怎么抓的过来,马税监已经妄自尊大习惯了,看到周围这些人如此的哄笑,就以为是对他权威的触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京师的时候,是如何的卑贱奴颜。
不过,马税监的这句话是点燃火线的原因,满场的哄笑不是因为轻松发出的,而是要宣泄憋了多日的怒火,听到马税监的这句话,下面的人再也忍受不住,税监身边全副武装的那些随从的威慑也被人忽视。
年轻人最是热血,一名十几岁的织工在自家的工场倒了之后,被容家收留,还以为总算安顿下来了,没有想到转瞬间又是流落街头,心中愤懑无比,这次来到街上,也没有想到闹事,只是想要给容员外磕几个头。
没有想到前面已经是有十几个人出去磕头了,接下来看着锦衣卫被在地上拖来拖去,他倒是忘了最初的目的,在这里跟着哈哈大笑,马税监出来一喊,他顿时是怒火填膺,再也控制不住了。
直接就是冲着马太监大喊道:
“你这个没卵子的阉货,还在那里大喊大叫,皇天有眼,天上降下一道雷劈死你!”
这句话顿时是让场中安静了下来。
正在耍威风的马税监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本是紫禁城的低阶宦官出身,自然没有什么修养气度,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朵都要冒出火来,被这句话气得愣怔了一会这才是反应过来,刚要发作,却听到安静了半天的街上不知道谁起了一个头,如雷的喝彩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