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齐尚弯着腰站起来,伸手尽量前探,在双脚不动的前提下,够到了前面最远的一只黄花,随即用力猛向上拉……直到此刻,一行人终于恍然大悟,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齐尚够到的花,看上去和其他的花一样高矮,可随着他向上猛拽,花茎暴露于视线,竟是出奇的长,齐尚双臂来回倒换,连拽了七八轮,拉出的花茎至少也有两三丈长了,但还远远不见尽头!
只是花茎,未见花根。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前面真有一座深坑,被花海遮掩不可见。而黄花是异种,把地平面当成了‘标尺’,无论扎根处的深浅,它就只长出地平面一尺多些。不难想象的,同一枝花,栽在平地上,它长一尺高的花茎;如果栽在一个两丈深的坑中,它就会长两丈零一尺的花茎,仍是只高出地平一尺。
是以,无论地面有什么变化,花海从外面望过去都是‘一马平川’,若非黄花古怪大大有违常识,以齐尚的机灵劲也不会中招,一头栽进沟里。
莫说宋阳这些外乡人,就是小古这个草原通,对这种怪花从未听说过。
瓷娃娃忽然笑了。刚才齐尚杂耍似的卖弄轻功时,谢孜濯也随着大家一起笑,不过和以前的笑容一样,只是觉得应该笑、所以笑,并无快乐可言。
可现在她真的笑,的确好笑,瓷娃娃都捂住了肚子。其他人也是越想越觉得好笑,小婉的豪迈大笑尤其响亮,震得花丛都簌簌发颤。
齐尚没事,有惊无险,就是被吓了一跳,也跟着大家一起笑,好像刚才掉坑里的另有其人似的。
开心了好一阵,罗冠问道:“下面有多深?”
不料齐尚却摇了摇头,他没摔到底……当时齐尚飞掠中脚下一空一头栽了下去,周围花梗全不受力,根本阻不住他下坠的势子,还是被他背在身后的阿伊果反应了得,抖手放出了飞爪抓住地面,这才吊住了他俩。
黑口瑶一脉精擅巫蛊,但武功大都稀松平常,他们在山中过活,常常要登崖采药下窟捉虫,靠得就是这种飞爪,人人都能耍得一手好飞爪。
当时事出突然,不过齐尚心神未乱,停止下坠后立刻出声警告同伴止步,不用过来相救,以免再有人会重蹈他的覆辙,毕竟这种花太古怪、太迷惑人。
大概说过经过后,齐尚望向宋阳,语气挺客气:“侯爷,我这人不太会讲话,轻了重了您多担待…您冲来救我,这份担心之义、救援之恩,我打从心眼里感激着,可您莫忘了,您身后还背着我家小姐,小姐她不谙武功,身体也不是很好,您带着她一起冒险,这个…这个有些不妥的。更何况要救的那个人还是我,要是因为我,让小姐稍有损失,姓齐的真就死都比不上眼睛了。”
宋阳呵呵一笑,点头应道:“下次我会注意。”
齐尚笑容变得轻松了:“我也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这些话说得也不够意思、不近人情,不过是真心话,你莫见怪。”
宋阳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因为黄花古怪,所以花海也不如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平坦,谁也不知道下面的地势如何,这一来行走也会变得艰难了许多,但是还等不到宋阳等人为了后面的路程担忧,眼前就冒出个麻烦:齐尚摔下去的地方不是个普通的坑,而是一座大坑、大到众人一时间都探寻不出它的边际。
一行人以齐尚跌落之处为心,分成两队,背向横向而行,小心探索着以求能够找到边缘绕行而过,可是两队人相距数里后深坑依旧……好像是一座深沟,横亘于众人面前,它究竟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探索不久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大家渐渐失去耐心,照这个样子摸索下去,不等找出深沟尽头,追兵就赶上来了。
两队人重新汇合,宋阳指了指身前被花海覆盖的深沟:“探底吧!”
既然绕不过去就只好穿行了,总不能停在这里等死。
到了现在谁也不敢在大意,这么长的一道沟已经不能再唤作‘沟’了,干脆是条裂谷,具体它有多深,下面会有什么谁都说不好。
几个人商量片刻,由罗冠带着齐尚、巴夏先下去探底,宋阳本来也想下去,但上面总得有人做主,罗冠又不肯和他换,他也就不再争,只嘱咐了一句:“多小心。”
裂谷边缘直上直下,但崖壁并不算光滑,难不住武功好手,齐尚巴夏下攀的姿势异常古怪,旁人都是头上脚下,他俩却截然相反,用猛虎下山的势子,小心翼翼爬了下去,罗冠则轻松得多,好像一只壁虎一般,速度奇快地‘游’了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