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栋在丁柔眼中,虽然才干略有不足,果决上稍差,但胜在严谨认真,有着读书人的意气,营私舞弊的事,丁懂不屑于做,也没胆子为之。丁柔食指点着脑袋,记得听说过本届的主考是谁?
“刚正清廉的徐阁老,他在阁臣中间排行第五位,以严谨固执闻名朝野。”
丁柔脑袋高速旋转,仿佛计算机文本一样,将听说过的徐阁老的资料调出来,他最有名的是二十年前,以小御史的身份参倒了贪污赈灾银子的阁臣,因贪污赈灾银子绝不是一人能做到的,上下齐心隐瞒皇上,徐阁老的嫡长子因他揭发此事,死于非命,他痴心不改,在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差一点撞上了太祖皇后留下的柱子,引得皇上震动,派检察院的人彻查此事,最终揭开了那场贪污大案。
徐阁老廉政耿直名扬天下,丁柔皱眉,徐阁老今年好像也有五十八了,太祖皇帝定下铁律,官员年满六十必须致仕,本科是他最后一次主持科举会试,他最后晚节不保?能牺牲嫡长子揭露贪官污吏,只为了他心中的浩然正气,怎么想他都不会有泄露考题之心。
虽然知道人心难测,丁柔也没见过徐阁老,没读心术知道他的想法,可丁柔对此有所怀疑,据说徐阁老府上最难进,凡是送礼的全部被拒之门外,甚至府门口还有一副对联,说的是升官发财没入此门之意。
到底前生是怎么回事?为何丁敏会如此害怕?真的是考场舞弊?
丁柔想了许久,理不清头绪,她只知道从丁敏的恐惧上看,本届恩科会试不寻常。岚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六小姐,太夫人醒了,得知老爷荣升为副主考高兴得很。”
丁柔阖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论谁都会高兴的,丁柔脸上挂着寻常的浅笑,不可让人看出异样来,脚步轻盈的出门,笑着问:“大太太赏过了,太夫人呢?是不是也赏了铜钱。”
如是问着丁柔向太夫人屋里走去,岚心笑盈盈的道:“大太太赏了奴婢一个月月钱,太夫人每人多赏了两百铜钱。”
“是每个人?”
“是的。”
丁柔撩开喜登枝的帘子,进了东屋,见太夫人盘坐在暖炕上,笑容满面,文丽手捧账本,盘算打赏府里下人需要多少的银子,丁柔弯了弯膝盖,“祖母。【】”
“六丫儿,帮我算算,我得出多少的银子。”
丁柔能看出太夫人的愉悦,儿子升官有出息,最高兴的便是父母了,丁柔抿嘴笑道:“祖母如果打赏所有的下人,比母亲要大方。”
“哦?”太夫人有些纳闷,丁柔笑盈盈的解释:“虽然每人二百文不多,但府里多少的下人?有的一个月月钱还没您赏得多,所以说啊,您比母亲大方。”
“鬼丫头。”
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丁柔粗略的算过,太夫人的指出绝对比大太太要大,文丽凑趣道:“往后的账本还是六小姐帮着看吧,六小姐不说奴婢还以为没大太太出银子多呢。”
太夫人眯了眯眼,借着文丽的话,道:“六丫儿,可愿意帮我看账本?”
太夫人是江南豪族出身,据府里传说当初嫁给丁老太爷时,货真价实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太夫人家乡有个风俗习惯,女儿出嫁一针一线都是娘家的,全副的嫁妆,连死后的棺材都准备好了。
她陪嫁的庄子店铺不会少了,丁老太爷不是指望着妻子嫁妆的人,太夫人即便不懂生意,但会用人足以,嫁妆不会贬值缩水,反而会越来越厚实,太夫人手里的银子不会。
文丽将账本放到丁柔手里,丁柔不愿总是困在内宅,帮太夫人搭理生意可让丁柔日子更为鲜活,但现在不适合,府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丁柔将账本放在炕桌上,努嘴道:“孙女陪着祖母,不耐烦去管什么银子账本。”
太夫人看着娇俏的小孙女,手搭在丁柔肩头,“我同你说,不可小看了银子,虽说丁府诗礼传家,但不懂的管理账本,不懂得赚银子,指望着俸禄银子,哪养得出你?”
太夫人教导起丁柔,怕她因读书太过清高目下无尘,不会赚银子看账本,丁柔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太夫人方才有过试探,但现在是真正的教导丁柔如何主持中馈,这些往往是庶女不曾学到的。丁柔认真的听,太夫人讲得也很详细,古今印证,丁柔发觉做大家族的当家太太并不容易。